《基督受洗》The Baptism of Christ

这幅画是祭坛上面的装饰屏，是具有创新精神的托斯卡纳画家皮耶罗-德拉-弗朗西斯卡现存最早的作品。他的作品存世极少，但国家美术馆的收藏中就有三件。在这里，皮耶罗用数学原理来安排他的简单设计，创造了一个视觉上和谐的图像，并将其置于观众熟悉的原始风景中，使观者与基督教历史上的这一时刻结合起来。

这是一幅描绘基督受洗的蛋彩画，画面定格在基督默祷的那一个瞬间，透着一种宁静与平和。基督站在一条浅浅的、蜿蜒的小溪中，施洗者圣约翰伸手，将一小碗水倒在他的头上。我们可以看到，水从基督的头发上滴落到他的前额。三位身穿彩色长袍、拥有五彩翅膀的天使，见证了这一时刻。其中两位天使手牵着手，一位亲密地依偎在另一位的肩膀上。

这是一个圣经故事，施洗者圣约翰沿着约旦河在旷野传道，规劝人们忏悔并接受洗礼，河水象征着对罪恶的洗刷，使罪行得到宽恕。在背景中，一个男人弯着腰，脱下他的外衣，正准备着受洗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，洗礼是一次非常关键的圣礼，泼下清水的过程，代表着净化的仪式，在受洗时刻，个人成为教会的一部分。

当基督来到圣约翰面前要求受洗时，最初是被拒绝的：作为上帝的儿子，基督无原罪。基督坚持受洗，展现的是人性和谦卑。但随即，他的神性被宣告出来。根据福音书所述，基督受洗后，上帝的声音宣称：”这是我所爱的儿子，是我所喜悦的”（马太福音3：16），然后，圣灵以鸽子的形式，降临在基督身上。皮耶罗在这里向我们展示了，鸽子仿佛从画面中向我们飞来一样。戴着玫瑰花环的天使喘息着–这是画面中唯一的悸动迹象。

根据福音书的记载，基督的洗礼很可能是完全浸泡在约旦河中的，但更常见的描绘是像画中展示的这样。远处的水面，如镜子一样反射出树木繁茂的山脉，其玻璃一般的效果，与皮耶罗使用的蛋彩颜料的白垩色外观，形成鲜明对比。奇怪的是，水似乎在基督的脚下停止了流动，相反的，我们在画面的前景中，看到了河床的鹅卵石。皮耶罗可能是想邀请我们，去想象自己，正站在河里，直视着清澈的河水，身临其境地见证这一刻。

这幅画，很可能是皮耶罗为他的家乡波尔戈-圣塞波尔克洛（Borgo Sansepolcro），卡玛尔多勒修道院（Camaldolese Abbey）的圣约翰礼拜堂所画。画面中远处的城墙和塔楼，可能就是这个城市的景观。

远处的山峰、溪流和核桃树，是当地的景观特征。山谷的环境，类似于小镇周围的风景。皮耶罗在画中加入了各种植物，这些植物至今仍是该地区的原生植物。如此贴切的描绘，足以使当时的第一批观赏者，能自动联想到，在他们家门口发生的非凡时刻。根据传说，该镇从11世纪开始，就与基督的故乡有着联系：传说中，两个从圣地返回的朝圣者，在一棵核桃树下休息，这时，他们带回的圣物升到了树枝上。这一传奇事件导致了该镇的建立。

画面中河道的转弯处，有三个小的人物形象，因形状奇特的大帽子，出挑而夺目。他们可能代表来自 “东方 “的三位智者，在星星的指引下，拜访了新生的基督，并献上礼物。庆祝这一事件的主显节盛宴，在1月6日举行，这一天也是基督受洗的日子。圣塞波尔克洛的人们，会认出这些头饰是拜占庭式（Byzantine）的：在这幅画制作的同一年代，来自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的希腊人来到意大利，参加试图将东部的东正教和西部天主教联合起来的议会。艺术家们利用这个机会，为这些外国游客画了素描，使他们开始作为东方的象征，进入意大利绘画。

除了将场景扎根于当地，皮耶罗还利用数学，使其看起来具有令人信服的三维效果。皮耶罗的父亲曾希望他能像自己一样成为一名商人，从而让他接受了系统的数学训练。他是第一位撰写透视理论的艺术家，《论绘画的视角》（De prospectiva pingendi），用数学来解释如何按比例画出物体，使它们在画中出现时，与现实生活中看到的一样。在这幅画里，他用网格结构作为确定物体的位置和比例的指导。画中元素也进行了分层处理：天使占据了两棵树之间的空间；脱下长袍的人，被放在远处戴着精致头饰的人物与施洗者约翰之间，这些都呼应了这种无形的网格。这些人物被小心翼翼地相互交错置放，并逐渐变小，引领我们进入画中，正如那条从我们身边蜿蜒而过的河流一样。通过这种方式，皮耶罗强调了风景的深度、以及画中人物和自然特征的和谐。

视觉上的和谐，来自于自然栖息在风景中的人物和特征，这也是这幅画能给人以平静感的原因之一。皮耶罗给人物，特别是基督和约翰，摆出了优雅的姿势：两人都显得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和行为，鼓励我们也在沉思中找到静谧。他将我们的视线引向基督的身体，通过鸽子、碗和基督祈祷之手的严格排列，来强调中轴效果。核桃树苍白的树干，衬托着基督白色的身体，使这条垂直中轴线得到了双重加强的效果。

1460年代的某个时期，该画板与另两个侧板、壁柱、以及一幅由另一位当地艺术家马提奥-迪-乔瓦尼（Matteo diGiovanni）所绘制的，带有镀金背景的祭坛附饰画，连接成一套祭坛画。

皮耶罗-德拉-弗朗西斯卡（Piero della Francesca，约1415/20 – 1492年），是15世纪意大利最令人钦佩的画家之一。冷色调和几何构图，促成了他作品的精致和冥想性质。

皮耶罗出生在托斯卡纳的小镇波尔戈-圣塞波尔克洛（Borgo Sansepolcro）。他曾在意大利中部的多个城镇工作，但仍与圣塞波尔克洛保持着联系，从《基督的洗礼》的背景中就可以看到。他的许多作品中都描绘了独特的连绵山丘，如《耶稣诞生》（The Nativity）。我们对皮耶罗的训练一无所知，他的作品的时间顺序也很难确定，因为很多作品已经丢失。1439年，他在佛罗伦萨与多梅尼科-维尼斯诺（Domenico Veneziano）一起工作，维尼斯诺对空间的处理，就像乌切洛（Uccello）一样，肯定影响了他。

皮耶罗的代表作是壁画《君士坦丁之梦》，图中描绘了君士坦丁大帝在同敌人激战的前夜，梦见一位天使向他显示十字架的场面。他还作有壁画《发现真十字架》、《示巴女王拜见所罗门王》，祭坛画《基督受洗》以及一些肖像画。

皮耶罗也是一位数学理论家。在晚年曾写过关于绘画的理论著作。另外还写出多篇关于算法、代数、几何和透视的论文，解决了古希腊数学家欧几里得提出的多个问题。他的这种兴趣反映在他作品中，是清晰的人物体型和准确的透视，为一种来自尼德兰艺术的自然主义（naturalism）所平衡。

他的赞助人都是意大利最有权势的人：如乌尔比诺公爵（the Duke of Urbino）、里米尼的西吉斯蒙德-马拉特斯塔（Sigismund Malatest），和罗马的教皇尼古拉五世（Pope Nicholas V）。根据传统，皮耶罗教过西格诺雷利（Signorelli）。瓦萨里（Vasari）说皮耶罗在年老时失明了，去世后被埋葬在家乡圣塞波尔克洛。

国家美术馆另藏有皮耶罗的《圣迈克尔》、与《耶稣诞生》。

以上内容主要选自国家美术馆官方网站及出版物。